楔子

八号风球的午夜，

(资料图)

街上零星地散落着红色或黄色的霓虹灯，

雨滴打在棚檐，

我鞋子里进了水，慢慢地浸湿了一节裤腿，

他从7/11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红伞，

马路对面有辆小巴横冲直撞地驶了过去，

他把那把红伞打开，

在红伞后吻了我。

一

有人说，雨夜的香港就像现实版的赛博朋克。

唔……加个滤镜大概差不多吧。

反正洛奇来这里一个月，碰到两次下雨，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洛奇靠在窗边，望着窗外面。雨已经差不多停了，窗户上的雨滴渐渐不再往下滑，天色比他进这间公寓的时候亮了些。

他此刻坐在凯撒的单人床上，这张床就放在窗边。整个房间不过十几平米，除了这张床，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桌、一个脏衣篮、一个书柜和一间淋浴间。

淋浴间里的水声刚才息了，这说明凯撒马上就要出来了。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应该会穿长裤和背心，但洛奇猜测这是因为自己在的缘故，凯撒一个人的时候应该至少不会穿上衣，毕竟没有猫咪喜欢身上有布料的感觉。

何必呢，他想，搞得像我有什么没看过一样。

两分钟后，浴室里的人走了出来，他迈着一双长腿，走到书柜旁边，先弯腰把刚刚换下的衣物放到了脏衣篮里。军绿色的坦克背心包裹在他肌肉线条优美的躯干上，黑色的运动裤显得他的臀部紧实挺翘，普通的动作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回放。

但洛奇的目光只落在对方的喉结上，那里有一粒水滴还没擦干，模糊了他刚刚咬下的牙印。

洛奇有一瞬间很想凑上去把那颗水珠舔下来。

凯撒放下衣物走了过来，他尚且潮湿的卷发落在肩上，因为刚刚洗完澡，显得比平时柔软了几分。

他坐在床边，双手撑在洛奇两侧，“什么时候回去？还是留在这儿？”

又是这种问法，洛奇想。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再象征性地说一句要不要留下。

他才不要留在这儿看他这张木头脸。

“马上就走，”虽然心里骂了千百句，嘴上却还是很得体，“最近有考试，要去图书馆自习。”

“不留下来吃晚饭？”凯撒看他直起身，却没有动作，依然维持着一个圈住的状态，“我买了你喜欢的那种面条，打算做个炸酱面。”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跟眼下的这个姿势一样，凯撒不会时时触碰他，不会捆着他，却把他圈在自己的领地里。洛奇在这个领地里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出去。

凯撒高大而健美，但他不会用武力压制洛奇，他用温柔，用容貌，用他们之间的吸引力。

用炸酱面。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洛奇真的被炸酱面诱惑到了。香港这里做大陆各地菜系的街头小店本就稀少，大部分做得还很不怎么样。他前天就想吃炸酱面了，去附近小店点了一碗，结果是用番茄酱做的，只得败兴而归，现在想想还有点难以释怀。

他就在微信上提了一嘴，没想到凯撒记住了。

“那就吃了再走吧，”他相当没出息地说，身体一歪，又靠回了窗边的墙上。

凯撒看他这副没骨头的样子就心痒，凑过去在他饱满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不痛不痒地咬了一下。

“哎呀烦死你了，”洛奇抓了旁边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但狡猾的男人早已直起身往厨房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英俊又欠揍的背影。

二

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

洛奇是被同学拉来的。尽管他不喜欢喝酒，但他一只猫妖孤身一人来香港念书，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本着扩张交际圈的目的，他没有拒绝同学的示好。这家酒吧以独特的装潢和每晚的驻唱闻名，房顶上吊着一串串蝴蝶，做旧的木质桌椅和桌上的马赛克玻璃灯烘托了复古的氛围，台上的歌手唱着十多年前流行的欧美歌曲，客人在舞池里摇摇摆摆。

其实还不错，但是洛奇还是感到了烦躁。猫咪天生不喜欢别人侵占自己的领地，这里人太多了，总有人不小心与他发生肢体接触，这让他感到不安。

他看见凯撒的时候，原本正打算同同伴只会一声，自己先出门透透气。可他一转头，就看到了舞台旁候场区里的男人。

那个人留着偏长的卷发，肤色是均匀的小麦色，拥有他梦寐以求的颧骨和长腿。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只开了两个扣。

其实可以再多开一个的，洛奇看着他的领口想。他将视线冲洗上移，猝不及防地和一双金色的眼睛对上了。

那双眼睛很快就变回了黑色，但刚刚那一抹金色却在洛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被发现了。

也对，既然他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对方也应该能感受到他才对。好难得，在这里也能碰到同类。

不知道他是什么品种的猫咪，原型有没有人形好看。

他们视线接触了十几秒，洛奇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年头，眼神却愣愣的，直到对方移开目光准备上台才回过神来。

那天晚上剩下的时间里，他都站在原地听那个男人唱歌。对方时不时会若有似无地往他那里看一眼，又在引起别人注意前自然地移开目光。

他们心照不宣。

那天散场的时候，洛奇正在思考怎么在不引起同伴疑惑的情况下避开他去进行妖怪社交，就见男人从吧台取了件东西，径直走向了他。

“感谢两位的捧场，”他脸上挂着浅淡的营业笑容，“这是酒吧随机给待到散场的客人附赠的点心，希望你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洛奇接过自己的那袋点心，只打开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包装袋内侧的那串电话号码。

同伴在一旁不断感谢店家的友好，他见男人转身要走，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

“等一下，”他听到自己说，“你叫什么？”

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他把巴士的窗户打开吹了十几分钟，才吹散耳根的热意。

那人在他耳边回他，“凯撒，”

“我叫凯撒，下次见了，小猫咪。”

作者的话：地域设定在香港。设定大概是，两只孤独的妖怪在繁华城市的阴暗角落里相爱了。